《飞檐与铁翼》聚宏鑫操盘
厦门这地方,向来是极有意思的。高楼如林处,偏生立着些古旧的庙宇,倒像是故意要与那玻璃幕墙的怪物们作对似的。其中尤以湖里区那座朝天宫最为奇特——红砖绿瓦间常有铁鸟掠空而过,活脱脱一幅\"今古同框\"的荒诞画。
这庙原是明朝的遗物。嘉靖年间香火鼎盛,后来不知怎的就荒了。待到康熙年间重修时,匠人们将门楼正殿修得比先前更为气派,那飞檐翘角偏要刺破青天似的,大约是要与上天说些什么体己话。闽南人唤作\"朝天\",倒也应景。殿内供着妈祖娘娘,两侧排着些道教神祇,长年香烟缭绕,熏得梁柱都泛着古铜色。
展开剩余71%说来也怪。这古庙周遭偏是厦门最热闹的去处。飞机从高崎机场起降,每每低空掠过庙顶聚宏鑫操盘,惹得游客们举着手机大呼小叫。那些举着自拍杆的男女,与持香跪拜的老妪同处一院,竟也相妨碍。庙里人照旧念经,庙外人只顾拍照,两下里各得其所。
今年三月间,这庙里组织三百余人去贤良港祭祖。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,与穿对襟衫的混在一处,对着妈祖神像行三跪九叩大礼。这般景象,倒教人想起《阿Q正传》里未庄人看杀头的场面——只是如今看客与演员,早换了位置。
殿前街道正在\"现代化治理\",这古庙倒成了香饽饽。官员们说要搞什么\"文旅融合\",在庙旁修艺术社区、建展览馆。那些穿文化衫的导游,领着游客在石雕前讲解\"闽南特色\",却不知梁上那些龙凤花纹,原是匠人们为讨口饭吃,硬着头皮雕出来的。而今倒成了\"文化遗产\",岂不可笑?
更妙的是招商大会上,竟有人提议要开发妈祖文创。想来不久便能看到电子香烛、二维码功德箱之类的新鲜物事。这让我想起闰土要香炉烛台时的情形——只是如今要这些物事的,反倒成了城里人。
暮色渐浓时,我见一位白发老妪在殿前烧金纸。火光映着她沟壑纵横的脸,与远处玻璃大厦的霓虹相映成趣。飞机轰鸣而过,她却头也不抬,只管将手中金纸一张张送入火中。那纸灰打着旋儿向上飞,倒真个是\"朝天\"去了。
这庙宇就像块活化石,卡在现代厦门的咽喉处。人们既舍不得吐,又咽不下去,只好由着它在钢铁森林里继续生长。其实传统何尝不是如此?它从不会真正死去,只会在新时代里长出新的模样。
愿这座飞檐与铁翼共舞的古庙,能在变迁中守住那缕人间的烟火气。毕竟,人们仰望飞机时,与仰望神佛时眼中的光,原是一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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